一、初见淮安:水做的城市,自带“柔光滤镜” 作为一个成都人,习惯了岷江的奔腾和茶馆的喧闹,初到淮安时,我恍惚间以为自己误入了某部江南水墨动画片里。这里的空气仿佛被水汽浸润过,连阳光都带着一层温柔的滤镜——不似川西的烈日,倒像被洪泽湖的波浪揉碎后,轻轻洒在青瓦白墙上的金箔。 淮安人似乎对“水”有种近乎执念的偏爱。京杭大运河穿城而过,支流如毛细血管般延伸至街巷深处。傍晚站在里运河边,看货船缓缓驶过,船头压碎一片夕阳,涟漪荡开时,连倒影中的广告牌都成了古典山水画的题跋。朋友笑我:“成都人看府南河是看热闹,淮安人看运河,看的是两千年的心电图。” 二、历史在这里“躺”得很随意 如果说成都的历史像火锅,麻辣鲜活地翻滚在街头巷尾,那么淮安的历史则像一盅文火慢炖的老鸭汤,滋味都沉淀在深处。 河下古镇的石板路被磨得发亮,明清老宅的砖缝里钻出几株野草,沿街美食香气弥散,仿佛吴承恩写完《西游记》的某个午后,时光便在此按下暂停键。摇着蒲扇的大爷指着斑驳的墙根说:“周恩来总理和韩信都是咱淮安这块的人哎。”语气平常得像在聊昨天的天气预报。 让人惊讶的是漕运总督署遗址——这座曾掌管半个帝国经济命脉的机构,如今只剩残墙静卧在现代商圈旁。历史课本里惊心动魄的漕粮故事,化作咖啡馆玻璃窗上的一行简介。淮安人对待辉煌往事的淡然,让我这个在武侯祠边上长大的人暗自佩服:他们无需用铜像和纪念碑证明什么,因为生活本身就是历史的续集。 三、淮扬菜:一场“温柔暴击” 作为被火锅腌入味的舌头,我曾坚信天下美味逃不过“麻辣鲜香”四字真言,直到在淮安被一碗平桥豆腐教育了。 乳白的汤底裹着颤巍巍的豆腐,火腿碎和虾米在勺间若隐若现,入口的瞬间,鲜味如同春汛时的运河,一层层漫过味蕾堤坝。没有红油花椒的冲锋陷阵,却让我这个川娃子第一次领悟了《随园食单》里所谓的“味之本”。同桌的淮安大姐看我愣神,笑着补刀:“我们做菜讲究‘有味者使其出,无味者使其入’,和你们‘四川式的调味’不一样咯!” 后来的几天,软兜长鱼的滑嫩、文楼汤包的滚烫、钦工肉圆的弹润……每一道菜都像淮安人说话,轻声细语却直击要害。最有趣的是盱眙龙虾,当老板端上十三香口味时,我下意识找辣椒,却被提醒:“我们的香是二十多种香料慢慢煨出来的,和你们的火爆小龙虾是两门武功!” 四、洪泽湖:一场生态“凡尔赛” 洪泽湖的黄昏,让我这个见惯川西雪山湖泊的人,对“水天一色”有了具象认知。 渔船归港时,桅杆将晚霞割裂成绛紫与橙红的碎片,鸥鸟掠过水面,翅尖蘸起一串涟漪。当地渔民按规定在许可期捕捞,带着刚捞的湖鲜从我身边走过,泡沫箱里还蹦跶着几只青壳螃蟹。“这湖里产的蟹,黄比阳澄湖的甜。” 更意外的是湖边的水上森林。栈道蜿蜒穿过池杉林,树根浸泡在碧水中,鹭鸟在枝头打盹。没有网红打卡点的喧嚣,只有管理员大爷背着手遛弯,偶尔提醒游客:“走慢点,踩到螺蛳壳崴脚!” 五、淮安人的“矛盾”哲学 在淮安待得越久,越觉得这里的人精通“矛盾统一”的智慧。 他们守着大运河的航运遗产,却把废弃的老船厂改造成文创园;一边在周恩来纪念馆里严肃缅怀伟人,一边在故居巷口热火朝天争论哪家茶馓更酥脆;嘴上说着“我们苏北小城没存在感”,转身就给你安利三页纸长的本地非遗清单。 菜场里卖蒲菜的阿姨最能代表这种气质:她能用手机直播介绍“淮安水上人参”,转头又从陶罐里舀出自酿的甜酒,非要你带一瓶回去“尝尝古老的配方”。传统与现代,在她摊位上达成了奇妙和解。 六、离开时,带不走一片云彩,但装了一肚子“水韵” 回成都的飞机上,翻看照片时才发现,镜头里的淮安总离不开水的身影——运河的波光,屋檐的雨痕,汤包里的汁水,甚至吴承恩故居那口古井。 或许这就是淮安的魅力:它不急着用震撼的风景留住你,却让水的温润渗入记忆褶痕。作为过客,我带不走它的云彩,但那些关于运河桨声、文楼蒸雾、湖风裹挟荷香的片段,早已在心底汇成暗河。 下次若在成都茶馆听见有人聊起淮安,我大概会插一句:“去洪泽湖看日落时,记得找艘小渔船——那里的晚霞,比火锅里的牛油更浓稠。”来源:《今日头条》;作者:转身山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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