整个下午，天，一直灰蒙蒙的；初冬，轻寒侵肌。我趁着快要放学的当儿，把今天的坎儿路一径颠完。别人脚轻我腿重，路，一直不停地呻吟，哼哼唧唧，怨恨不止。        自北向南而行，左侧稀松树林，右为开放墙头。春夏秋冬，总是一年又一年地喜怒无常。远远望去，一只如喜鹊大小的鸟儿，侧卧在小路之间。这鸟儿耍玩得有点大，耷拉翅膀，演如缰尸。同我前年，也是在这条路上，偶见一只麻雀，耷拉着头，可怜兮兮，就像将死之雀。我小心翼翼地抚在手掌中，谁知，它倏然而迅即飞走，轻盈无半点异样。现在它又玩这种把戏，虽然不懂鸟事，可谁还会相信？目定鸟儿，我屏息而移，不动，再近，依旧不动。啊，果真是死鸟！灰白褐而僵硬的躯体，两爪朝天，颈部上的毛、皮、肉，齐刷刷地尽被剜去，只剩下以骨相连的头颅，死不闭目！         难道是它侵犯了秃鹰或不知名的凶鸟领地，硬生生地被尖啄脖颈，以示惩戒？鸟兽成，冬狩猎，或是它被人用子弹枪打中，见是校园之地，悻悻然放弃？我宁愿相信第一种可能。可还有嗷嗷待哺的雏鸟呢？春天生，冬季绝不会有的。胡思乱想了一番，我继续前行。         柳宗元巧用娴熟的文字，把永州的荒陂野水描绘成秀山活水，故后人络绎不绝，凑兴而去，失望而咒回。我却不敢胡吹，有一说一。这校园西南拐角处，漠漠平林，只是一片不良林商承包的冬青树林，学校新建几年，冬青树林就生长几年。今年挖一坑，明年掘一洼，竟成荒凉之丘。而在我眼里，却是数幢教师公寓，拔地而起，让寒士俱欢颜，从此不用三更起，暮色归；或是排排学生宿舍，晨起，哨子一响，“一二一，一二一……”学生踏着整齐的步伐，迎着朝霞，绕跑道圈上十圈！呵呵，一个人走路，可遐想不可及也！        我又从两爪朝天的鸟尸旁走过，不忍直视，能毫不相干吗？这些天，看到报道，说日本越来越多的老人在垃圾堆中孤独死去，这就是超单身主义者的悲哀！黛玉能葬花，我为什么不能葬鸟？我不稀罕担锄挂囊的浪漫，只求那份牵肠挂肚的心安。我病了吗？不知道，我痴了吗？随遇而安吧！        不久的将来，我和妻葬黑豆必将进行；再不久的将来，三二十年后，弹指瞬间，葬我又会是妻吗？人行好事，不问前程。可锄呢？没有，就是有，单手跛脚能挖坑吗？忽想起，冬青树林里坑洼多呢，随便找个坑埋了它，随岁月流逝而肉腐骨朽吧。可我，树林里从不敢踏入半步，不是怕泥土脏我，而是我右腿不听使唤，无奈，别心猿意马，还是算了吧！         第二天，我侵晨在小区走完私路，下午又遭冬雨，什么时候下大的，我也不曾知道。我无奈，只有改走中心路。可念念不忘的是，鸟儿的尸骸在外，寒雨，更无人从那边借过。于是，滑倒而不能自存的我，小心翼翼地向冬青树林轻脚慢行。在，还在呢！这么冷的雨，孤零零的一具鸟尸，我和谁说呢？我到现在都没有和谁说过，他她们能笑痴，你们信不信？今天我彻底是无法葬鸟了，明天我定要把鸟儿埋葬，不能总让它横卧凄凉之地。可明天，妻子有活动，要去县里，我没法跟去校园。后天、大后天，礼拜两天休息，我又不在校园，该如何是好？下个星期一，我一定坚守诺言，让鸟儿魂归地下！谨以修改此诗，权当生与死的敬畏之情！我今葬鸟人笑痴，他年葬我知是妻。一朝春尽跷不动，鸟死人亡两不知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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